尖默

只能短暂/所以大嚷

玹容/五月中旬的海长着一双银色眼睛

*现背 说明天

*短打1.5k+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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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点时的太阳终于在地平线下被扑灭,水面上铺散开余烬,顺着风卷来,滚出寒冷的烟味。夜日轮替的边界,天并不比海更明亮,光在混沌里振动,颤抖出灰青、胶片颗粒般的色泽。

模糊、模糊,世界和遥远不再明晰,于是细节刺目地深刻。

——李泰容的衬衫好像比睡衣更薄和柔软,白陷入晦暗的色彩,变成一片浮动在岸边的云。布料在风的扯动下翻掀,露出一星半点的锁骨形状、肩膀脖颈的交界处、生着尖锐刺青的腰腹。

下一秒,都消失了。

一双眼睛看向郑在玹。瞳仁深黑,下眼睑弯曲。

那一瞬间他仿佛掉进某个很久之前的白日梦。

 

郑在玹的脑子里幻想出一个的李泰容,不是舞台上色彩锋利的那个,而是……漆黑衣服,戴帽子,露出来的脸很白,骨骼轮廓清晰,眼睛寒冷又潮湿,看着什么东西,像是站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似的。

啊,他不喜欢这个。

于是走上去,郑在玹听见自己用很稚嫩的声音叫泰容哥。

李泰容转过身,耳后稍长的发丝戳着脖子。郑在玹随手拂开,感受到兜帽里的温暖气息,和李泰容下意识的瑟缩。他故意凑得更近,搂着腰和后背抱紧李泰容。

他哥吓一跳,但也只僵硬片刻,很快肌肉放松,用脸颊贴着肩膀,李泰容笑着揉他的后脑勺。

窸窣皮肤摩擦的声响,柔软、稚涩。山倾树倒的巨潮填满左侧胸膛,蓬勃地跃动出炽热红光,他拥住李泰容满身淋漓的骨骼,鼻息交替,李泰容仿佛要融化着陷在他的身体里。

应该是这样的。

然而拥抱只持续几分钟,他看见李泰容松开他,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拽着向门外走。

怒火从脊柱烧上去,一阵近乎冷酷的愤怒攥紧心脏,郑在玹盯着门把手,他等着李泰容回来,他等着——然而没有。只有门缝里幻彩光斑,新世界似的辉煌。

郑在玹凝视门缝里人影摇晃,直到和这视线对上,他看到一双眼睛。

瞳仁深黑,下眼睑弯曲。

 

海风轰然倒灌进来,郑在玹猛地从恍惚中醒来:李泰容还在看着他。

他慢慢走过去,细沙安静地淌进鞋里,暗色浪潮在陆海交界处勾勒出一圈苍白的线,向无尽远的夜里延伸。

他们站在太阳最后落下去的地方,地平线的边缘,郑在玹忽然想。

“在玹?”李泰容轻声叫他。他伸出手,神情懈怠,以一个十分放松的姿态向他袒开。

郑在玹下意识贴近,两人的肩膀挤在一起。

好熟悉。已经做过千百遍,时间把骨头都捏出弧度,只有贴近才能完整。

“我昨晚做了一个梦,梦到好小的在玹。”李泰容说,“我忍不住想,我们是不是好久没有这样出来了?真的很对不起啊在玹,我有时候会不知道怎么找你,总是担心会不会太莫名其妙和突兀?但是其实是我自己太粗心,我们在玹明明还是忙内……”

背景只有浪潮不断打碎在沙滩上、匿声消退的声音,李泰容说得很慢,偶尔停顿。

又来了。

郑在玹低下头,感觉眼眶有点干涩。和李泰容说话变少了吗?也许是吧。总是离开,总是说再见,明明应该一直在一起的。

他偏过头,看到李泰容半截伶仃的锁骨,腿瘦得仿佛撑起裤子的只有褶皱,抬头看他的时候睫毛纤长,像是疲惫垂下的蝴蝶翅膀。

 

风又剧烈地吹起来。

“陪我坐一会好不好?”李泰容闭着眼睛吹风,用那种带着鼻音的撒娇语气问他。

“好。”

两人于是就地坐下,离潮线太近,沙子都裹满咸湿的水汽。

“啊,你看,”李泰容抱着膝盖,没骨头似的靠在郑在玹肩上,忽然伸出手,“之前送我的,在玹还记得吗?”

郑在玹盯着摊在李泰容手掌心的项链挂坠,两个嵌套的素圈串在细链子的最下端,而链子正挂在他哥脖子上,左半边隐没进衬衫领口,右半边沿着脖颈形状绕出很优美的一条曲线。

他还记得送项链时的幻想——紧贴胸膛的、浸透体温的、两圈交叠的圆环。

而现在也正如他所愿。

郑在玹忍耐不住,转头看远处的海面。

坐倒在软沙里,惨白滩涂,被剜去关节的卷浪漂在洋流的脸颊上。白色的头发,白色的牙齿,虹膜上浮着一层明亮漆黑的天光。风咀嚼衣服下摆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他心想。

五月中旬的海原来长着一双银色的眼睛。

 

终于鼻腔酸痛。

离开也好、重聚也罢,只要说再见,就最终会再见。

没关系的,都没事了。

郑在玹揽住他哥的肩膀,发现李泰容脸颊湿润,他用指腹抹了一下。

“哥,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饭吗?”

  

  
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End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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